昨日下午，雅贝氏深圳工厂大门紧闭，此前位于楼顶的“雅贝氏”厂牌也已不见。
“停产了，不开工了。”昨日，雅贝氏（深圳）乳业有限公司保安室一名工作人员告诉南都记者。
昨日有消息称“去年12月30日被国家食药监总局挂了黑榜的雅贝氏（深圳）乳业有限公司正在解散”，南都记者就此实地探访时被告知，该工厂几个月前可能就已停产。
昨日，该公司的官网已无法打开，根据百度快照显示，该公司是一家专业从事婴幼儿营养品研究、开发、生产、销售的中外合资企业，是深圳唯一获得婴幼儿配方奶粉生产许可证的企业。
南都记者昨日多次拨打此前接受过采访的该公司相关负责人电话，均未获接听，所发短信也无回复。据其此前介绍，该公司产品主要销往广东、广西两地市场。除了主要销售渠道“官方旗舰店”外，还有一些实体母婴店，大型连锁超市较少见。
公告：雅贝氏两次上总局黑榜
就在元旦假期的前一天，国家食药监总局发布了一份名为《总局办公厅关于雅贝氏（深圳）乳业有限公司食品安全生产规范体系检查情况的函》。其内容显示，雅贝氏部分生产场所、设备设施未持续保持生产许可条件、部分食品安全管理制度落实不到位、使用违规基粉。另外，企业还“涉嫌伪造记录”，部分领料、出库、验收等重要生产记录存在经过二次整理的痕迹。值得注意的是，在这份文件中，总局还强调了雅贝氏“在本次食品安全生产规范体系检查工作中阻挠检查”。
其实早在去年7月，雅贝氏已经上过总局的黑榜。据当时国家食品药品监督总局的公告显示，2016年1月17日生产的雅贝氏婴儿配方奶粉（1段）产品，检出10个项目不符合食品安全国家标准，并责令召回。随后，深圳市市场稽查局对雅贝氏公司做出处罚决定，向其开出了453.94万元的罚单。
走访：企业已停产但网上仍有卖
昨日上午，南都记者尝试登录其官网，发现弹出的页面显示“您输入的网址无法访问”。
在雅贝氏召回事件发生时，南都记者曾辗转找到了该公司一名苏姓负责人。当时据她介绍，由于公司的产品是分段投料搅拌的，正是其中一批原料出了问题，才引起部分批次产品不合格。昨日，记者多次拨打她的手机，均未接听。发给她的短信显示“已读”，但一直未获回复。
南都记者昨天拨打雅贝氏官方客服电话时，对方表示，该公司在市场上销售的产品是没有质量问题的，至于企业有没有问题，则不方便回答。
昨日下午4时许，南都记者又依照雅贝氏工商登记地址，来到其位于深圳市龙岗区坪地街道湖田路26号的工厂，附近多家商店人员向记者称，该厂几个月前就已停产。“半年前就停工了，工人放假了”，一家水果摊主说，以前这里有100多个工人，他们放假了，她的水果生意多多少少受到一些影响。记者观察到，该工厂大楼现在并无招牌，工厂内一名自称被朋友叫来帮忙干活的大爷告诉记者：“工人放假了，这个厂不开了，不生产奶粉了，停了好几个月了”。
据悉，目前广东省食药监已经对雅贝氏立案调查。南都记者昨日也联系了该局，对于进展情况，该局暂时未回复。不过查询其官网发现，雅贝氏在发生奶粉召回事件时，就已被吊销了食品生产许可证、食品经营许可证。
然而，昨日南都记者登录某网上商城发现，仍有雅贝氏品牌产品在售，其中雅贝氏澳洲原装进口奶粉3段整箱售价1480元，价格并不便宜。
洗牌：监管新政考验中小乳企
其实，节前被国家食药监总局通报的奶粉企业并不止雅贝氏一家，另外还包括古象奶业等6家企业。从规模上讲，都是中小企业。而回顾过去一年，总局通报过的奶粉企业，几乎就没有见到大企业的名字。
乳业高级分析师宋亮此前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也谈到了这一现象。他表示，目前在奶粉行业，不论是工厂的建设和管理，都是靠钱砸出来的。“奶粉生产是一个复杂的体系。从检测、品控到原料管理、工厂生产再到检测，每个环节都要花钱，不是产能大的企业，根本养不起这些人，也赚不到钱。”而中小企业从整体上说，生产设备、技术能力的水平和大企业有一定差距。奶粉行业正处在敏感期，大企业大品牌的安全意识非常强，宁可前期多投入1元钱，也不愿意出事后花10元钱去弥补。而一些小品牌认为自己的产品市场覆盖小，不会抽查到自己，总是抱有侥幸心理。
但一个不能忽略的事实是，目前市场上存在的3000多个奶粉品牌，有60%-70%掌握在中小企业手中。“比如黑龙江、陕西，有很多年产能一万吨以下的中小企业。”据宋亮介绍，个别极端的情况是，一些中小奶粉企业手中的品牌数有的竟高达上百个。“实际上这些品牌，基本上都是一个配方。”
但是，随着奶粉注册制的落地，中小奶粉企业面临巨大考验。“新政实施后，有些中小企业没有研发能力，想拿到生产许可证都难，而生产许可证和配方注册是捆绑在一起的，没有生产许可证就拿不到注册配方，拿不到配方就生产不了奶粉。”宋亮表示，除了新政的压力，最近一年国家也加大了监管力度，那些出现过安全问题、被食药监公布过且不止一次的企业，还要接受市场的检验：“渠道商是不是还对你有足够的信心去卖你的奶粉，消费者有没有足够的信心去买你的奶粉？”
因此，宋亮预计，虽然奶粉新政现在还在过渡期，但有些中小企业可能会提前出局。而经过新政的洗牌，3000多个奶粉品牌最终可能留下来的只有六七百个。
追问：三四线奶粉市场谁来满足？
据宋亮介绍，中小企业生产的奶粉，主要卖到了三四线城市。而南都记者在采访中发现，一些知名度较低的产品卖到三四线城市，可能并不是因为价格。如雅贝氏的产品，3段整箱6罐的售价为1480元，即每罐246元。而南都记者查询到美素的基本款，每罐也才200元左右。“此前三四线市场信息极度不对称，消费者对品牌了解度不高。再加上线下渠道商，特别是母婴店的集中度不高，让很多小牌子有了生存的温床。”宋亮如是表示。
一家国产奶企的负责人告诉南都记者，在三四线城市，相对于大的品牌奶粉，母婴店其实卖的很多是订制奶粉。而奶粉的价格并不低。“像我们的奶粉一罐才挣20元，而一些杂牌的反而挣五六十元。”
据了解，像雅贝氏这样有自己工厂的企业算好的。据上述负责人透露，订制奶粉大多是贴牌奶粉。一些小企业买了配方，找到工厂代加工，奶粉生产出来后就给几家店供货。据其介绍，正是通过这种方式，一家企业衍生了很多品牌。“甚至就是几个人组建销售团队，一方面找到工厂做代加工，另一方面找到渠道就开始干，与其说是奶粉企业，其实就是营销公司。”
那么，随着中小奶粉企业的退场，三四线城市的消费者该怎么办？“虽然这些企业的奶粉主要是进到三四线市场，但这块的消费者对信息的了解程度其实也在逐步提升。”宋亮表示，中小城市的消费者对奶粉的品牌意识已经在提高。目前，整个奶粉行业还处于消化库存的阶段，很多大公司在一两年前就开辟电商渠道，就算当地的实体店没有该品牌，销售也不成问题。像美赞臣新推的高端奶粉品牌，都选择率先进驻电商。另外，一些企业也在布局市场的纵深。据悉，惠氏正酝酿名为“Go Deep”的深度分销商项目，目标瞄准国内三四线市场。
采写：南都记者 伊晓霞 张兴旺 邹晨辉 阳广霞
